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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正光长篇藏地小说《牧狼人》(节选)

2019年01月17日 05:30:22 来源: 新诗天地 访问量:1969 作者:黎正光


第五章(下)
 
剑客盗马人,孤身勇战凶残群匪

 

    清晨,寒风吹过雪原,雪花又开始漫天飞舞。
    驮着喝了酒的扎西,枣红马整整在雪原走了半夜。此时,走不动的枣红马打了两个响鼻,终于停住。困倦的扎西睁开眼望了片刻,跃下马背,牵马朝山岩边的山洞走去。
    还未走拢山洞,跑在前的黑獒就朝山洞大叫起来。扎西立马警惕地从肩上取下叉枪紧握手中。在扎西意识里,估计洞里藏有大狼,若是这样,大狼钻出就可一枪击毙。
 
    偎在早已熄灭的篝火堆边,冷得蜷成一团的刀疤脸,被黑獒狂叫声惊醒。刀疤脸腾地站起,将剑握在手中,机警地观察洞外。
    举枪的扎西见大狼久久没钻出,便慢慢端枪朝洞口走来。
    紧贴洞壁的刀疤脸,见有人端枪朝洞口走来,立即下意识蹲下身来,想尽量减小被枪弹击中的可能。
    黑獒仍对着洞口汪汪大叫。感到纳闷的扎西已判断出,洞内没有大狼,若有大狼,黑獒早就扑将进去。莫非是牧人病在洞中,还是洞内藏有土匪?想到此,高大的扎西便弯腰朝洞内看去。
    躲在洞中的刀疤脸一眼认出,弯腰朝洞内望来的,正是那晚打死贡布家丁的猎狼人。惊喜的刀疤脸忙朝扎西喊了声:“猎狼人,是我!”随即, 刀疤脸匆匆走出洞口。
    扎西仍用叉枪对着刀疤脸,辨认一阵说:“别动,我不认识你,你咋知我是猎狼人?”刀疤脸猛然回过神来,那晚自己用黑布蒙面,戴的是宽边黑呢帽,穿的是青布棉袍,现在穿的是藏袍戴的是翻皮帽,装束相差如此之大,眼前他认不出我也是常理。突然,刀疤脸举起长剑呼呼挥动几下,问道:“猎狼人,你难道忘了,那晚我俩一同奔逃的事啦?”
    扎西猛然回过神,指着刀疤脸说:“啊绕,你原来是盗马兄弟哪,今天你穿的跟那晚不一样,若没长剑在你手上,我还真不敢认你。”说完,俩人快步上前,紧紧拥抱在一起。
 
    两天过去,旺堆找遍所有可能借钱的亲戚和朋友,纵是费尽千般口舌万种哀求,仅仅才借到几百两银子。现在,加上他自己积攒的三千多两,总共才勉强凑够四千两,离土匪开出的一万两赎金,还相差整整六千两。快被逼疯的旺堆土司,第一次尝到求人借钱的难处,也第一次深刻领会到银子的毒性与力量!
    哭过两天后,开始冷静下来的央宗对旺堆说:“老爷,俗话常说官匪一家,这么些年也不见县衙派出兵丁剿匪。我建议您去问问刘县令,他们县衙中肯定有人跟老鹰岩土匪有勾连,求他派人给土匪说说情,争取减少些赎金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    正一筹莫展的旺堆听后,猛地将脑门一拍:“对呀,土匪要的是银子,又不是巴登,即便减少赎金,他们也完全是有可能答应的。好的,太太,我现在就去县衙找刘县令帮忙,求他找人去老鹰岩说情,让土匪减少赎金。”
    央宗忙退下手腕玉镯递给旺堆,说:“老爷,您总不能空手去求县令吧,这玉镯是结婚时您送的,我知道是好货,至少也值二百两银子吧。带上它,准管用。”旺堆并未接玉镯,却摇头说:“狗日的刘县令,这些年他没少得我好处,哪次遇上年节我没送他大礼。难道我家有难去求他帮忙,他还能向我索礼不成?”
    央宗听后,非常生气地说:“老爷,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,您难道忘了欲壑难填的古话?更何况他是一县之主的县令。我问您,到底是手镯重要,还是巴登的命重要?”
    被点醒的旺堆面对平常不爱在他面前言语的妻子,竟然产生些许愧意。心情异常难受的旺堆,默默接过央宗递给的玉镯,匆匆朝外走去。
 


    县衙内,在火炉边同玉香喝着酥油茶聊天的刘青禾,听说旺堆土司求见,便立即来到客厅。寒暄后,旺堆就把玉镯递给刘县令。接过玉镯的刘青禾仔细把玩后,又出门对着天空再次瞧了一阵,然后将玉镯还给旺堆,笑着说:“旺堆土司,这镯子确是件好货,它肯定是用上等和田玉做的, 玉石质地不错,竟没一点杂质。嗯,这是你最近新收的?”
    老奸巨猾的刘青禾心里明白,这大冬天的,旺堆土司来县衙决不是让他赏玩一只玉镯的。他料定土财主旺堆定有啥难事求他,所以,欲擒故纵的他又把玉镯还给了旺堆。
    心里异常着急的旺堆,又将玉镯塞在刘青禾手上,说:“刘县令,这玉镯确是件好货,但这好货现已属于您了,如何,应该喜欢吧?”
    刘青禾笑了笑,淡淡说:“古话讲,君子无功不受碌。我又没帮你茶庄做成一笔生意,也没为你创造过半文利润,土司大人,我没接受你玉镯的理由嘛。”说完,刘青禾又想把玉镯还给旺堆。
    早已稳不住的旺堆突然呜呜哭起来,含泪说:“县——县令大人, 我今天有一难事求您,无论如何您得帮我,不然,我——我没法活下去了……”
    早已胜算在握的刘青禾,拍了拍旺堆肩头,口气温和地问道:“旺堆土司,你我算是好些年的老朋友了,有啥事尽管说,只要能帮的,我自当效力,自当效力嘛。”说完,刘青禾就将玉镯揣进怀中。
    旺堆见县令收了玉镯,心里宽慰许多的他,便将巴登被绑架,土匪要赎金之事一一说出。刘青禾听后,故意装出惊诧状说:“旺堆土司,这人命关天的大事,你咋不早点来报?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,但你的难事我是非管不可的。谁叫我是这方父母官呢。”
    “县令大人,我拿银子赎人可以,但土匪也敲得太他妈狠了。我哪有一万两现银啊。”说完,擦过泪的旺堆,从怀中拿出土匪勒索信递给刘青禾。
    刘青禾仔细看过信后,便慢慢坐回椅子思考起来。
    旺堆见刘青禾沉默不语,又着急问道:“刘县令,您有无办法帮我救出巴登?”
    就在旺堆问他之际,一种运作方案已在刘青禾脑中迅速诞生。为从土财主身上索取到更多银子,刘青禾故意恐吓旺堆说:“旺堆,这土匪信中说了,你若报官,他们就要撕票。今天你来我这,也算是禀告县衙了,为巴登大少爷性命着想,我建议你别对外声张此事。”
    旺堆忙点头回道:“是是,县令大人,我一定按您吩咐做。”
    刘青禾又道:“旺堆土司,你的意思是想让土匪减少赎金,对吧?”“是是,最好让土匪减少一半,我现在只凑够四千两银子,剩下一千
    两我打张欠条,三个月后一定补齐。”
    刘青禾见已将旺堆手中现钱底数摸清,心中有数的他又说:“旺堆土司,我立即托人找关系去帮您办这件棘手之事,不过,你是知道的,这仍需要打点,对吧?”
    旺堆忙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刘青禾,哭丧着脸说:“县令大人, 我身上只有这点现银了,望您体谅体谅我眼下难处。事成后,我一定设法对您再另行酬谢。”
    刘青禾接过银子:“旺堆土司,您就暂请回吧,明下午再来我这听候消息。”
    “县令大人,您可千万要抓紧,此事已整整过了两天,只剩三天了, 您一定要设法帮我救出巴登哪。”

    其实,刘青禾要实施诈取旺堆银子的计划,眼前的玉香正是不二人选。几年前成为寡妇的玉香,便守着失踪前夫留下的酒馆,当起了掌柜。
    由于人们叫惯了她老板娘,所以这称呼就一直沿用至今。女人一旦没了男人管束,胆子就渐渐大了。再说玉香虽无倾城之貌,但长相绝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。由于有地痞无赖经常在酒馆肇事或赖账,几次报案后,玉香就同刘县令有了暗中往来。玉香渴望权利保护,县令想惬意采点野花,二人自然就搞到一起。
    县城不大,人们很快知道玉香后台的保护伞是谁。此后,在酒馆闹事的地痞就渐渐没了。昨天从老鹰岩赶回的玉香,把给土匪送酒的事给刘青禾说了。刘青禾见玉香赚了银子又没被土匪咋样,就没当一回事。何况,他刘青禾交往的女人又不止玉香一人。女人虽有不少,但敢上老鹰岩同土匪打交道的女人,却只有玉香。刘青禾认真想过,要说服土匪减少赎金, 还非得让善于周旋的玉香出面才行,正好她又刚从老鹰岩返回。此事决不能让县衙其他人知道,他要独自操控玉香了结“人质与赎金”事件,这样才便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益最大化,甚至独吞旺堆永远无法弄明白的欠款约定。想到此,心情极好的刘青禾就慢慢回到内屋。
    靠近玉香后,刘青禾摸着玉香脸蛋说:“老板娘宝贝,又有好事送上门啦。”
   “县令大人,啥好事让您这么开心呀,说出来,也让我分享分享您的好福气。”
   “玉香,这好事不是我一人的,而是我俩共同的。”
    玉香心里一震,装着若无其事地说:“县令大人,您莫不是哄我开心吧,天底下哪有我跟您连在一起的好事呀?”
    刘青禾将脸伸向玉香,说:“来,亲我一口,我就把共同发财的好消息告诉你,咋样?”
玉香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但碍于刘青禾对她酒馆的暗中保护与支持,她还是响响亮亮地亲了刘青禾一口。
    满意的刘青禾坐下后,把玉香抱到自己腿上,将他的计划全盘向玉香说出。玉香听后大惊,有些不满地说:“刘县令,我昨天刚从老鹰岩送酒回来,您又要我重返匪窝老鹰岩,我不去。”
    “你为啥不去?知道吗,这次若获利可顶你酒馆半年利润。”
    “前两天我在老鹰岩时,土匪内讧,还差点殃及我性命。”玉香不敢说她让刀疤脸上老鹰岩的事,只好拐弯找借口。
    刘青禾见玉香对他计划有抵触,有些不悦地说:“你是女流之辈,又不是老鹰岩的人,土匪内讧关你屁事。”玉香见刘青禾不高兴,立马在刘青禾怀里娇嗔地说:“不嘛,我玉香最讨厌匪首黄大郎,我担心那家伙又要逼我同他过夜。”
    刘青禾笑了:“玉香老板娘,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,睡就睡一觉呗。是银子重要还是讨厌值钱?天下没有跟银子过不去的人嘛。快准备,我让县衙兵丁用快马送你去老鹰岩,千万别误了正事。”
    玉香起身用手绢擦了擦嘴说:“哼,我玉香一万个相信,指不定您又收了不少好处费吧?”
    刘青禾拍拍玉香屁股,提醒道:“玉香,你一定要在明天午时前赶回县衙。若此事照我方案谈成,赚的银子我俩对半分,这比啥好处费都诱人。”
    “当然,我玉香是绝对相信县令大人的,不然,您就是天底下最坏的负心人。”说完,玉香又在刘青禾脸上亲了一口,然后兴冲冲朝门外走去。
 


    扎西和刀疤脸意外相逢,高兴得在山洞聊了两天两夜。酒喝完了羊腿吃光,他们全然不知也不在乎。刀疤脸没想到,那一夜盗马相遇的猎狼人,原是个性情爽直的农奴牧羊人。扎西也没料到,眼前这个骑术高明剑术高超的盗马人,原是个脸有刀疤的汉人。
    闲聊中,刀疤脸自由自在游侠似的盗马生活方式,以及专盗富人之马和杀富济贫的人生理念,均深深影响着从未学过文化的扎西。而偶然助刀疤脸逃过命的扎西,敢于杀狼为妻女报仇,还要刺杀贡布头人的举动,也极大震撼了刀疤脸。二人惺惺相惜,大有相见恨晚之感!
    二十三岁的刀疤脸,向扎西讲述了短暂而丰富的人生经历,详细介绍了自己学拳术、剑术和跑马帮的生活故事。每当刀疤脸讲到一些惊险的盗马情节时,扎西总是摇头说:“偷盗的不好,我们,今后偷盗的不要。” 最后,当刀疤脸告诉扎西他的马帮被黄大郎一伙全杀害时,扎西不仅抹了眼泪,还坚决表示愿帮刀疤脸复仇。
    二十五岁的扎西,也对刀疤脸讲了他家的悲惨遭遇,以及漂亮妻子卓玛和可爱女儿梅朵。每当给刀疤脸讲述精彩的杀狼故事时,听得刀疤脸不断喝彩竖起拇指。扎西介绍完神奇的天葬师尼玛后,突然问刀疤脸说:“汉人兄弟,你说了这么多世间不平事,照你这么说来,我除了恨大狼外,还该恨我们曲巴头人?”
    刀疤脸点头回道:“扎西兄,你不光要恨曲巴头人,你还该恨贡布头人和藏地所有的土司与头人。”
    扎西异常困惑,说:“汉人兄弟,这些头人与土司,他们跟我无冤无仇,我凭啥要恨他们?”
    刀疤脸:“扎西兄,你想想看,在若拉草原,为啥只有曲巴和贡布头人有钱有势,而千千万万的牧人却是一贫如洗的奴隶?老子打心眼就从未服过气,他们有钱人凭啥霸占那么多牛羊、草场和女人,而你一年四季下苦力卖命,不仅没一只羊一头牛,连像样的食物和帐篷也没有。奴隶们稍有过失,轻则鞭打,重则抽筋剥皮。我恨的就是世间不公平!”
    “兄弟,那你专盗头人和土司的马,就是为报复有钱人?” 刀疤脸点点头:“也算是吧。”
    歇了一阵,扎西从怀中掏出英式短枪,高兴地对刀疤脸说:“兄弟, 曲巴这支好枪被我骗到手了。”
    刀疤脸愣了片刻,转眼就笑了:“扎西兄,你这如此爽直汉子,也学会了骗?”
    扎西不好意思笑了笑,说:“兄弟,这还得感谢你的启发哩。若没你那晚剑客般精彩出现,我扎西现仍是个憨直的傻奴隶。你想想,我若照实跟曲巴头人说那晚情况,他能把这么好的枪留给我吗?”随后,扎西就把如何受刀疤脸影响,回部族又是如何向曲巴谎称刺杀贡布失败,最后又咋样打死贡布家丁的过程,统统说给了刀疤脸听。
    没想到,刀疤脸听后却拱手说:“扎西兄,我看呀,你们曲巴老爷并不比你聪明嘛。这么好的短枪竟被你如此轻松弄到手,我刀疤脸佩服!”
    扎西晃了晃短枪,说:“兄弟,这真是把好枪。”
    刀疤脸:“当然啦,扎西兄,你知道这把短枪,在雅安或拉萨黑市,要卖多少钱吗?”
    见扎西摇头说不知,刀疤脸又说:“这样的好枪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。唉,老子就缺把这样的短枪,藏在身上简直可让对手防不胜防,不然,那晚我就不会吃老鹰岩土匪大亏了。”
    扎西听后,立马将短枪抛给刀疤脸,说:“兄弟,你喜欢我就送给你, 反正我有叉枪和藏刀,也不耽误杀狼。”
    刀疤脸认真看了看手中短枪,又抛还给扎西,自信地说:“扎西兄, 谢谢你美意。既然我纵横藏地盗过无数次马,难道弄支短枪,还能难住我江湖剑客刀疤脸?”
    中午时分,扎西和刀疤脸拜过天地结为了异族兄弟,俩人分手前约定,每次月圆时,就去稍安全的魔鬼寨下骷髅谷相聚……

    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!



作者简介

    黎正光,诗人,作家。当过兵上过大学,曾任《四川工人日报》文学编辑、四川青年诗人协会副会长、《浣花报》和中国《汉语文学》网站主编等职。为写作体验,他曾自费徒步考察长江之源、通天河无人区,《人民日报》还误发过他的遗作。创作生涯中,他在《诗刊》《人民文学》《星星》《人民日报》《诗歌报》《萌芽》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过近八百首(章)诗歌作品,多次获国内外各类诗歌奖。出版有诗集《生命交响诗》《雪情》《血羽之翔》《时间之血》和八十万字长篇小说《仓颉密码》,被誉为中国仓颉写作第一人。他的藏地长篇小说《牧狼人》(上下部)已正式出版。他创作有影视作品《仓颉密码》《疯狂的芭蕾》《牧狼人》等,并多次参与影视剧和纪录片策划与撰稿。现为北京某影业公司文学总监,美国国际文化科学院院士,中国自由撰稿人。

编辑:惠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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